读识蒋云台

来源:  作者:効延庆  时间: 2014-03-14 10:22  阅读量:    字体【

国军陆军中将蒋云台,名汉城,字是云台,定西李家堡人,与吾同乡,也是前辈。云台先生与本家祖、父两辈人关系很不寻常,两家可谓世交。云台先生的有关情况早年常听父母及长辈说起,他恢复自由后七、八十年代,家父时常去五泉山下的牟家庄蒋宅看望他,遗憾地是在云台生前我因在外地工作未曾亲临拜访,但其人其事常有耳闻,也一直比较留意。1949年12月云台先生率119军在甘肃武都起义,先后任独立第三军军长、第七军副军长,后任甘肃体委主任,不久长期身陷囹圄。作为老乡、后生,七十年代我曾目睹当年119军起义解甲回乡的老人们,无论是当过营长、连长或一般人员,均被打为黑五类分子,政治上受歧视,也多受世人欺辱,有的家破人亡,境况及其悲惨。三中全会以后落实政策,体现统战,云台先生被解放,“气候”回暖,地方也开始重视文史,关于云台先生的情况,也有了一些文字介绍。这里一是要感谢地方的文史作者的劳动,二是还要直率地说,有些记述过于模糊,有的记述存在明显错误。其原因可能有二:一是资料有限,二是一些采访本人的情况,可能由于年代比较久远,错记也在所难免。但余还是以为要让世人、后人了解前人和前人的事的县志和文史资料,必须力求准确、具体或更接近实际,以讹传讹,害莫大焉。现借1989年《定西县志》和《安定文史资料》第二期张镔《传奇将军蒋云台》一文有关记述,做个笔记,也提出一些问题。

一、“二十年代初”蒋即在黄得贵部当排长的说法需要推敲

蒋云台是1905年生人,地方上人都知道他是在李家堡小学上的初小(当时校长、老师是効汝为),《传奇》写蒋“于1922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定西县大城高级小学,继而考入平凉师范学校”;1924年考入陇东讲武学堂学习;“1925年10月在平凉镇守使张邦(帮)统部黄得贵旅任排长,进而升连长”。如果说二十年代初是1922年,其才高小才毕业,年仅17岁;如果说二十年代初是1924年,其在陇东学院学习,年龄19岁。二十年代初应该是1922年前后,说蒋17岁即在黄得贵部当排长,显然存在疑问。此外按《传奇》交代的时间,说蒋高小毕业后“继而考入平凉师范学校”。蒋是1922年高小毕业,“继而”考入平凉师范,时间则应该是1923年,按学制至少两年算,1923年至1924年蒋应该在平凉师范学习,毕业也到1925年了,所以说“二十年代初”蒋即在黄得贵部当排长,按前面的叙述没有时间。而在第130页,《传奇》又说“1925年10月在平凉镇守使张邦(帮)统部黄得贵旅任排长,进而升连长”。这和前面的说法显然是矛盾的。“1925年10月”显然不应该是“二十年代初”了。

二、“张邦统部黄得贵旅”不确切

“张邦统”不是人名,“邦统”应为“帮统”,是清朝的武职官名。张帮统即张兆钾。黄得贵部与张兆钾没有隶属关系。清末陆洪涛是甘肃常备军第一标统,1911年其部改为振武军,张兆钾、黄得贵、李长清都是陆的下属,当时张兆钾是第一营管带,1911年任振武军左营管道。黄和李原是陆洪涛的随从马弁。1915年张广建主甘时任命陆洪涛为陇东镇守使,张兆钾被任命为陇东巡防各营帮统,黄被提升巡防营营带,驻防庆阳董志城。1924年陆洪涛升任甘肃督军后,提升张兆钾为陇东镇守使,将省直属部队编为甘肃陆军第一师,自兼师长,魏鸿发为谋长,下辖两个旅,第一旅旅长黄得贵(辖占福、汪恒泰两团);第二旅旅长李长清(下辖包玉祥、姚廷相两团),另有师直属骑兵团、炮兵营和手枪连。除第一师外,属部队还有由军务厅长宋有才兼领的巡防军。

1925年8月,李长清乘隙发动兵变,赶走陆洪涛,击溃并收编黄得贵大部,自称师长,黄得贵率残部盘踞兰州以南阿干镇、关山一带。1925年10月刘郁芬入甘,杀李长清,任命黄得贵为游击司令,驻守兰州以南四十五里的阿干镇,黄亦感激,表示愿为其效命。时陇东镇守使张兆钾、陇南镇守使孔繁锦虚以为蛇,表示服从。1926年1月冯玉祥通电“下野”。在吴佩孚支持下,陇东镇守使张兆钾、陇南镇守使孔繁锦、陇西宋有才、韩有禄两旅以及在阿干镇的黄得贵旅联合抗刘。时张兆钾有六十营,孔繁锦有四十营,陇西宋有才、韩有禄各有六、七营,黄得贵旅有四、五营,吴佩孚委张兆钾为援甘总司令,孔繁锦为副总司令,各部彼此呼应约四万余人围攻兰州,但时间不长就被国民军击溃。

“张邦统部黄得贵旅”没有事实根据。1926年甘军各部合围兰州时,张兆钾任“援甘总司令”,不能得出“张部黄旅”的结论。

三、1926年、1927年两年蒋在黄得贵部还是在陕军许权中部

《传奇》说1925年10月蒋在黄得贵部,“不久又在陕军许全忠(本文作者注:应为许权中)部任炸弹分队长,陕军与甘军交战后,蒋云台被迫返陇,遂在甘肃正宁县(本文作者注:应为宁县)警察司当巡官。当时任正宁县县长的效(効)维国,字管民,系定西县李家堡(云山镇)人。他与同乡共事相处,躲过了一阵祸端”。这一段也存在疑问。蒋在宁县当巡官毫无疑问是在1928年(1928年管民先生在宁县任县长,1929年2月调离),上一段经历就是1926年和1927年两年的事情。

首先,这一期间,陕军与甘军是否有交战?黄德贵等部兵败陕西后究竟还和谁打?这个背景不能含糊。实际上1926年、1927年两年,就“陕军”和“ 甘军”而言,彼此之间并无战事。1925年陕西驱逐北洋军阀、陕西军务督办吴新田,1926年陕军全力以赴固守西安和在冯系国民军支援下解西安之围,所谓“陕军与甘军交战”无从谈起。1925年底直奉联军开始全面进军北方国民军,时陕西胡景翼因病逝世,新任国民军第二军军长岳维峻率部先在鲁西南作战失利,后在豫西几乎全军覆没,李虎臣奉命率部前往救援,亦败于豫西, 1926年春只身绕道山西回陕,时邓宝珊随国民军第二军兵败驻马店后,西退洛阳,又被豫西红枪会围攻溃散后返回陕西,在三原收集、整顿残部。随后刘镇华被吴佩孚任命为“讨贼联军陕甘军总司令”,率镇嵩军八个师号称十万人马进入陕西,欲攻占西安。在李虎臣和杨虎城带领下,西安保卫战自该年三月开始,异常艰苦,持续八个月之久。9月冯玉祥从苏联回国,发起五原誓师,响应南方国民革命军北伐。国民军联军挥师入陕,孙良诚、邓宝珊、吉鸿昌各部协同,刘镇华腹背受敌,终于11月28日解了西安之围。1927年1月,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在西安成立。于右任任总司令,邓宝珊任副总司令,创办中山军事学校和中山学院(均以共产党人为学校领导)。1927年春,国民军联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参加北伐,冯玉祥任总司令,李虎臣为第八路总司令,下辖四个师,驻兵周至、户县、商洛;杨虎城任第10路军司令,旋改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10军军长,率部东出潼关会攻河南。7月,冯玉祥解散由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改称的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驻陕总司令部,与原陕军的矛盾加深。10月,陕军将领在三原聚会,公推岳维峻为总司令,冯子明为渭河以北总指挥,李虎臣为渭河以南总指挥,共同反对冯玉祥。冯部宋哲元奉命进攻陕军,占领三原,渭北反冯战争失败。

引以上史实要说明的是:1926年、1927年这两年陕军无暇与甘军开战。实际上也没有这样的战争。1927年的战事,主要是由陕军反冯引起,也与冯玉祥的国民军乘胜消灭甘军残部有关。1926年兰州解围后,国民军孙良诚、吉鸿昌和张维玺部乘胜追击。至1926年下半年,黄得贵、宋有才、孔繁锦各部被张维玺部击溃,张兆钾、韩有禄部被孙良诚、吉鸿昌击溃,其残部败退至陕甘结合部乃至陕西境内,1926年10月,甘军各残部依附或联合北洋系残部吴新田部约15000人,打起“陕甘讨赤联军”的旗号,欲卷土重来,反攻甘肃,但被国民军(蒋冯分裂后称西北军)宋哲元击败。此战失败后张兆钾即去大连。宋有才随吴新田退入湖北,被李宗仁缴械;黄德贵、韩有禄部投奔驻泾阳的田玉洁(陕西富平人,同盟会员,原胡景翼部,曾和杨虎城同时任陕西陆军副总司令,1927年1月军队改编,田被任命为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所辖的第十一路司令兼第一师师长)部张久才处,9月,宋哲元调集重兵进攻泾阳,韩有禄、黄得贵与田玉洁合守径阳,战斗月余,势孤力单不敌,田玉洁将兵权交与冯子明、通电下野,韩有禄战死,黄得贵逃脱。黄得贵残部退居三原,宋哲元攻占三原,黄部残部被收编,至此黄得贵部全军覆没,黄只身逃离至大连,后去天津,与张兆钾同处闲居。以上说明,蒋云台在“陕军与甘军交战后,被迫返陇”的说法,从大的前提看,是缺乏事实根据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一期间,即1926年和1927年这两年蒋云台究竟在黄得贵部还是许权中部?

许权中,又名许广斌,陕西省临潼交口镇人,l918年参加了陕西靖国军,先后任中队长、总部绘图科长、连长等职,期间曾被保送到广东韶关讲武堂学习一年。1925年加人中国共产党,先后在国民二军任营长、团长、旅长。1926年秋五原誓师后,许权中回陕西,任援陕第三路司令,率部由绥远经陕北南下关中,击败了围攻三原县城的刘镇华部。ll月28日,国民军联军配合陕军解除了西安之围。1927年春开始,许权中先后任国民军联军驻陕总部政治保卫部领导成员兼卫队师旅长、代理师长、中山军事学校学员总队长等职务,后来参加了渭华起义(1928)。

黄得贵部与许权中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并无联系,也没有共同之点。《传奇》说蒋云台“1925年10月在……黄得贵旅任排长,进而升连长,不久又在陕军许全忠(许权中)部任炸弹分队长”,仅1926年、1927年两年时间,蒋如何会先在黄得贵部、后在许权中部?是何一时间、何一原因自黄得贵部到许权中部的?既已跟随了许权中,又为避什么“祸端”而于1928年到甘肃宁县当巡官的?上面引出的这一段话语焉不详,在没有事实交代的情况下,说两年以内先从黄得贵、后从许权中,这个过渡缺少理由,与蒋云台注重气节的品格并不符合,蒋云台既然是“被迫返陇”,没有比黄得贵部及陕军田玉洁部被国民军宋哲元部击溃更能说得通的理由,也就是1927年蒋应该在黄得贵部,并随黄得贵投奔陕军田玉洁部并在其部曾任炸弹分队长,这样才能说得通。当时许权中是否归属田玉洁部,没有看到史料支持;是否把田玉洁误记为许权中了?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

四、“蒋云台1926年促成陈珪璋入据平凉”是一个十分明显的错误

1989年《定西县志》“立传闻人”“蒋汉城”传记载:“蒋汉城(1906-1987),字云台,李家堡乡人。早年毕业于平凉师范学校和陇东讲武学堂,曾在平凉镇守使张邦统部下任职。1926年,促成陈珪璋入据平凉,任陈部团长……”。

上面引出关于“曾在平凉镇守使张邦统(应为张帮统)部下任职”的记述应该是较为准确的。蒋云台1924年在平凉讲武学堂学习、1925年秋季在该校毕业这个经历应该是清楚的。平凉讲武学堂是陇东镇守使张兆钾1923年创办,地点在平凉张公祠。张兆钾十分重视有知识的青年学生补充部队,根据平凉县志记载,1924年他就在平凉中学堂招收数百名学生加入所部军营。蒋云台在平凉讲武学堂毕业后即在张兆钾部从戎这是很自然的。关于蒋云台在黄得贵手下当排长,是《传奇》作者采访蒋本人、是蒋本人的说法,自然也是事实,但是由张兆钾部到黄得贵部,这个过程应该交代清楚:一是蒋云台参加了张兆钾、孔繁锦、黄得贵、宋有才、韩有禄等部在1926年五、六月联合发起的进攻国民军及合围兰州的军事行动;二是蒋云台开始在张兆钾直属部队,1926年在10月甘军残部联合吴新田反攻失败后,张兆钾即离开部队,而韩有禄、黄得贵率甘军残部联合陕军田玉洁仍活动于泾川、长武一带与国民军周旋,此时张兆钾残部受黄得贵指挥,蒋云台亦成为黄得贵部下,也就是说,蒋云台成为黄得贵部下,是1926年底以后的事。

还要指出的问题是:《定西县志》写蒋汉城“曾在平凉镇守使张邦统部下任职”一句,存在常识错误。所谓“帮统”是张兆钾担任“镇守使”以前的职务,当时的张兆钾已经不是帮统了,而是镇守使,这两个称谓是不能并用的,并列使用,不只是文字问题,是概念或事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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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新定西县志有关蒋的经历的记述有多处错误,应该注意、订正:

(一)蒋“早年毕业于平凉师范学校和陇东讲武学堂”的说法和《传奇》说“蒋于1922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定西县大城高级小学,继而考入平凉师范学校”一样,是明显错记了。有关史实能确凿证明蒋云台上平凉师范应该是在1929年初至1930年上半年去陈珪璋部之前,而不是在平凉讲武学堂学习之前。

(二)蒋不可能于1926年促成陈珪璋入据平凉,因为当时陈珪璋还没有“起来”,彼此也未结识。根据《宁县县志》的记载,民国17年(即1928年)“庆阳赵文华、陈珪璋率众数十人出子午岭……”。这个问题除了时间前提外,《宁县县志|《平凉县志》等资料有关细节的记载也可资佐证:

1、民国17年(即1928年)蒋云台奉管民先生之命进剿赵文华,进剿未果后赵文华、陈珪璋攻打周围诸县、“拉票子”,该年6月,赵文华被打死,陈珪璋自拥团长,后又与黄得贵联手,“冬天(此为1929年初),蒋云台又用寒假(此时可能在平凉上学)密来会见,建言整肃军纪3件事……”。

2、根据有关史料记载,陈珪璋驻防平凉的的时间应为1930年6月,是接受国民军收编而进驻平凉。1929年底与1930年之交,陈珪璋接受冯玉祥“独立旅旅长”任命,1930年4月,高树勋率驻平联军开往西安;5月中旬,鲁宗义旅移防平凉;20日,孙连仲来平,收编庆阳陈珪璋,杨承基任陇东绥靖司令;30日,国民军驻甘部队经平凉开往河南参加反蒋战争;6月6日,陈珪璋率领3个团驻防平凉,不久陈借故杀杨承基,收编地方民团,整边部队,自称“陇东绥靖司令兼甘肃讨逆军第一路军司令”。

3、蒋云台接应陈珪璋攻占平凉是1930年5月,是在平凉师范学习期间,陈珪璋6月进驻平凉后应陈的器重而被请将出山任命为国民军第四路暂编第一旅第四团副团长的,后任陈珪璋部第五旅旅长,驻防西峰。

五、有关“子弹不出膛、打不死蒋云台”传说的一段史实

定西民间有蒋军长早年当兵犯了死罪、因行刑的子弹屡屡不出膛而被长官惊奇、赦免的的传说。《传奇将军蒋云台》也记述“二十年代初”,蒋“在甘军黄得贵部当排长”,因放走了被毒打的老乡兵,被处以死刑,“行刑兵连扣扳机,子弹卡壳硬是不出膛……,甘军旅长黄得贵闻报后,亦觉奇惑,便赦免了蒋云台的死罪。蒋云台负罪带兵后立功受奖,由排长晋升为连长,进而接连晋任营、团、旅、师长,直至中将副军长”。(第129页)

文史资料不必排除坊间传说。但是尊重事实、尽可能如实记述更重要。传说大多事出有因,必有相关史实,而相关事实除非空穴来风,一般由此及彼即可查实澄清,如果一件事情无论民间茶余饭后或官方修志治史都只是停留于传说,则会湮没史实,以讹传讹,与文史题旨相去甚远。现根据史实,对蒋云台所谓“子弹不出膛”的这个传说做一个辑补,并还原事实。

“子弹不出膛、枪打不死蒋云台”的传说,是有事实根据的,但事实不是“枪口留人”,而是“刀下抢人”。有关事件与黄得贵没有关系,而与民国时期另一位定西闻人——効维国有关。効维国,字管民,1891年生人,南乡李家堡镇人,和蒋云台是同乡,长蒋云台14岁。効维国甘肃法政学校别科毕业,23岁时被推选为甘肃临时议会议员,后又上北京法政大学毕业。1915年赴京参加北京政府县知事试验考试及格,分发吉林任用,1921年(民国10年)返陇,历任洮沙(今并入临洮县)、盐池(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盐池县)、临夏、宁县等县县长,临夏地方法院首席检察官,甘肃兵站总监、少将粮秣处长。1928年任宁县县长。1927年黄得贵部在陕西三原彻底溃败后,蒋云台即往宁县投奔同乡効维国处,在老家蒋云台是効维国的子侄辈,効维国也十分赏识当时年仅23岁、有陇东讲武学堂学习经历又有一段行伍经历的蒋云台,委任其县府警察司巡官。宁县一年是蒋云台人生的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自平凉讲武堂毕业一腔热血从戎张兆钾麾下,从1925年10月至1927年年底,随军衔枚盘陇,合围兰州,兵败陇中,溃败陕西,两年疲于奔命于枪林弹雨,十分狼狈,落得如此结局,情绪低落,不免茫然。効维国文韬武略,精明强干,乃是蒋敬仰之人,在宁县履职期间,蒋云台跟随効做事,言听计从,受了不少点化,显示了才干,由此也结识了陈珪璋,后来受陈请将出山再一次弃笔从戎并成为对陈最忠实的部下。

1928年甘肃既已大旱,不仅战火频仍,生灵涂炭,啸聚山林者也继起,剪径劫道,民不聊生。当时陇东一带,有赵文华、陈珪璋率众数十人出子午岭,至盘克、襄乐一带,自号“甘肃义军混成团”,赵自为团长,转据康家塬,时出桃树庄,串扰地方,四乡不宁,効维国在相继剪除王瑞珊、邵三刚后,决心武力解决赵文华、陈珪璋,遂于民国18年(1929年)正月初二,派蒋云台率县府警员进剿。这一段,《宁县县志》有以下记载:

巡官蒋云台、苟日升带警士12人会春荣镇保卫团前往九岘堵击,并急调“北八社”及四乡保卫团助剿,初三日,警兵及民团进至九岘,赵、陈率部退至康家塬。中午,蒋、苟率警兵及保卫团出击,冲破三卡,至桥子东被切断重围,陷入包围之中,赵、陈所部虽少有枪支,多持梭标,然势锐力强,不可抵挡,警士孙占海等4人阵亡,保卫团溃退,蒋、苟与部分警兵战之次日早晨,终于弹尽援绝惨败,苟日升当场被乱梭标如同刺豆腐般的刺死。蒋云台与9名警士被俘。效(効)维国以武力进剿受挫,虑其有窥伺县城之势,遂请五县清乡司令谭世麟派清乡队一连来县驻防,从此不复言战[1]。

蒋云台被俘后,効维国偃旗息鼓,又暗地派人疏通,极力设法赎救,陈珪璋刀下抢人。这个情况过去常听长辈说起,也在《宁县县志》的记述中得到了印证。《宁县县志》记述:

蒋云台被剥去棉衣、鞋袜,只穿一条衬裤,赤裸裸绑押雪地,面西而跪。黑脸大汉赵文华斜戴火车头帽,一手提盒子枪,一手抓拐头刀上来,被俘的人一颗颗人头落了地。最后轮到蒋云台时,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跑过来:“这个年轻的留下……,”在屠刀下救了蒋云台。这青年便是陈珪璋。蒋云台又被关押18天,效(効)维国不得已,托人给赵文华送鞋袜50双,鸦片250两,以及其它礼物,赎蒋得释。蒋辞行时因落崖腿伤未愈,且在年馑,陈珪璋送黑毛驴一头、羊腿4只。蒋乘毛驴,陈带4人挎短枪徒步送行10余里,一路交谈未停。至黑牛腰岘,陈指前方说:“那边有你们的人等着接你,我不敢送你过去,他们拿住我可不放松。”又说:“我想留你一道共事,你又不愿意。我们没有别的打算,把谭世麟收拾了,出了一口气就算完事。望你今后帮我们的忙。”蒋云台深切地表示:“你救了我,我忘不了你。”告辞回县,不久去平凉就学[2]。此后“赵文华、陈珪璋声威大振,势力日重,兵匪虽如麻,无有与之较量者。时至连年大旱,饿殍遍野,当局无力…”[3]

这一段情况,《陇上风云》有一段描写,引录如下:

宁县县府。县长効维国与巡官蒋云台谈话。

蒋:“自上次九岘剿匪失误,连日来我很内疚,深知自己无力承担此任。为此我请求辞去巡官一职,去平凉师范求学。请大人照准。”

县长:“剿匪失误,责任并非全在蒋巡官。谭司令已答应派兵来驻防。你还是留下吧!”

蒋:“我主意已定,请大人再不要挽留。”说着站起来,向効县长作了个辑,向外走去。

县长怅然若失,然后站起来,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走吧!走吧!咱们都走吧!

为了安定人心,防备赵、陈窥伺县城,効维国请谭世麟派了清乡队一个连驻防县城。然而,清乡队在庆阳吃败仗的情况,人们早有所闻,什么“安神丸”也治不了官绅们的“恐陈症”。

蒋云台因屡历对比,颇有所思,借故辞去了巡官差使,去平凉师范读了书。効维国愈感寂寞,人心愈益浮动。好在不久効维国自己也得了调令,他自己总算下了台阶,安然脱身了,把“烂摊子”扔给继任县长王重揆。[4]

効维国解决赵、陈未果,差点搭上蒋云台的命,于是不复言战,放过赵、陈,也成就了此后陈珪璋“陇东王”的“霸业”。时国民军势去,西北军虎扑,刘郁芬离甘,风云变幻。约1月后(民国18年、1929年2月),効维国调离宁县。此后陈珪璋肆无忌惮、势力大增:1929年(民国18年)4月,攻陷合水县城,横行早胜原,董志原,西峰镇等地;9月29日攻陷镇远县城,劫夺枪枝,掠夺三日,押绑“肉票”二百余人,吊在马后,经屯字、上肖、荔堡撤往泾川,所到之处,烟火腾空,禽畜财物,荡然无存;不久占居陇东十一县,先依附国民军,进驻平凉,杀杨成基,收编土匪惠彦清等部,很快形成五个旅、两个骑兵团。一时被称为“陇东枭雄”。

蒋云台在宁县一年加上在平凉师范学习,也算韬光养晦,虽然最后打陈珪璋失败,但仍然获益不浅。蒋云台在平凉师范学习期间,陈珪璋与其保持联系,蒋亦关心陈的队伍,1929年曾到陈部献策,两人十分投合。1930年,在平凉师范上学的蒋云台为陈侦察、提供平凉防务情况,接应了陈攻占平凉,陈部开进平凉后即邀蒋入伍,任命为副团长,并对蒋日益器重,委以大任,不久担任五旅旅长,成为陈的左臂右膀。

1931年7月,潼关行营主任杨虎城奉蒋介石命令改变陈部为新编第13师,陈任师长。是年11月,17路军(军长杨虎城)第十七师(师长孙蔚如)所属49旅(旅长杨渠统,即杨子恒)、51旅(旅长段象武)及运输部队(司令段国璋)抵平凉,数月后,陈率部协同陕军孙蔚如部往兰州,解决“雷马”问题,由于陕军顾忌甘肃地方势力坐大,不久即于1932年正月计杀陈珪璋于兰州省府后花园(一说拂照楼)。陈珪璋自1929年后半年到1932年农历正月15日(实为1931年底)被杀害,“辉煌”不到3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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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珪璋被杀后,其兰州、平凉所部先后被陕军瓦解和击溃,其残部与蒋会合,陈部第一旅、第五旅、第七旅、第九旅联合,公推第一旅旅长谢绍安任代师长、蒋云台任副师长,集中于固原一带抗击陕军,但由于陕军势盛和内部分裂、哗变等原因,不久谢绍安静宁兵败只身逃走,唯蒋云台盘桓甘宁交界地区旺豫城一带与陕军周旋,邓宝珊曾当面向孙蔚如说情,要求孙不要再打蒋云台,孙蔚如不听,表示要把蒋云台“打服”再交给邓宝珊。蒋云台毕竟孤木难撑,后投奔鲁大昌被接纳,所部被编为第14师补充旅,蒋云台任旅长,驻防陇西、渭源。后鲁大昌部被蒋介石整编,蒋云台遂受命赴保定军校将官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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