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记忆

来源:  作者:贾达黎  时间: 2017-08-09 11:29  阅读量:    字体【

我的父亲贾拓夫和汪锋伯伯早在上世纪30年代就是革命战友,他们都是中共陕西地下党的重要负责人。1933年7月,由于省委书记杜衡被捕叛变,中共陕西省委遭到破坏,机智脱险的贾拓夫,立即下令通知在西安的汪锋迅速转移。他们在一个秘密地点会面,商量对策,父亲以省委秘书长身份离开西安,去上海中央局汇报;汪伯伯以省委特派员身份转至陕南开展工作。后来,父亲跟随中央红军长征,1935年10月到达陕北;而此时,陕北苏区一些人正对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党组织进行“肃反”,逮捕了刘志丹、习仲勋、汪锋等一批革命领袖。党中央得知此情,立即派王首道、贾拓夫迅速赶往瓦窑堡,制止了错误肃反。当父亲出现在牢房门口,释放汪锋等同志时,真是历经苦难战友重逢,百感交集,热泪盈眶。从此,他们又在一起工作了。

我是1938年在西安附近的泾阳县云阳镇出生的。1936年12月“西安事变”后,党中央宣布成立新的陕西省委,父亲贾拓夫为省委书记,欧阳钦、张德生、李一氓、汪锋、赵伯平等都参加了省委领导工作。省委所在地设在云阳镇,以八路军一一五师留守处名义作掩护,汪伯伯担任留守处主任。省委大部分成员到西安,分散隐蔽开展工作。我出生不久,父亲贾拓夫和母亲白茜因工作需要离开云阳,先去西安,又去延安,就把我托付给汪锋伯伯,我成为他们家的一员。当时我只有几个月大,体弱多病,而汪伯伯工作又极其繁忙,我给伯伯一家带来的麻烦是可想而知的。后来,汪伯伯又派人把我送到延安父母身边。这段经历说起来,我就像汪伯伯的孩子一样。

1952年,父亲奉调从陕西到北京,参加中央工作;汪伯伯先后担任宁夏、甘肃、新疆党委书记,常来北京开会,每次来京时,父母都要去看望,汪伯伯总是说:“带上大丽丽(我小时候,大家都这么称呼我)”,每次见到汪伯伯,就像见到了亲人,他那慈祥的笑容,特别亲切和温暖。

1959年庐山会议后,父亲因对大跃进等提出看法,像彭德怀一样,被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反党分子”,被整挨批,下放抚顺“劳动改造”。1962年,党中央召开八届十中全会,对“三面红旗”重新进行了反思,在七千人大会上,作为八届中央委员的父亲又落座主席台上,周恩来总理打招呼,让他作好重新工作的准备。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康生等又利用小说《刘志丹》一书向毛主席告状,说有个习仲勋、贾拓夫、刘景范“反党集团”,利用小说进行“反党”,为高岗、彭德怀翻案,父亲再一次挨整、靠边站。1966年“文革”爆发,父亲受尽折磨,1967年5月被迫害致死。

从1959年到“文革”这段期间,政治风浪一波高过一波,父亲处在风口浪尖上,一次又一次被整。当父亲在领导岗位上时,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此时基本都断了联系,很少有人来我家。但是,汪锋伯伯是个例外。有几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父亲去逝后,我们全家被扫地出门,原来的住房被军管会收走,1966年我刚结婚没有住处,不得不在丈夫父母所居住的一个大杂院的后面找了个不足9平方米的栖身之所,这间住房离前房后墙不到1米,四季见不到阳光,小小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还有一个煤炉。冬天四面透风,夏季房中漏雨,只能用盆放在床上接着。令人终生难忘的是,汪锋伯伯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的情况,又打听到我的住处,不止一次到这个破旧小屋来看我,他坐在门边的床沿上,和我们促膝交谈。几十年过去了,汪伯伯那亲切的面容、慈祥的微笑,永远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1980年,党中央为父亲贾拓夫平反,落实政策,我分到一处50多平方米的住房,一家4口搬到宣武门这个住处。那时,汪伯伯担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委第一书记,后又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他又来看我,记得有一次来时,他去洗手间,因为太窄小,被洗衣机堵在门口,汪伯伯只能费力地侧身挤进去。我很过意不去说“太窄了。”汪锋伯伯却笑着说:“是我太胖了,肚子大!”说得我们都笑了。

汪伯伯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后,住在北太平庄4号院一座小楼,他多次邀请我去玩,每次都做我爱吃的陕西饭,使我享受到了满满的、温暖的父爱。汪伯伯总是说:“丽丽,有什么需要,就跟你陈姨(汪伯伯夫人陈芳)说。”我在汪伯伯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汪锋伯伯已经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了,可他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永远留存在我心灵深处最温暖的地方!

我爱汪伯伯,我敬汪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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